盆景與人生:《BE MORE BONSAI 》

自幼就對盆景藝術不陌生,可惜的是,父親在世時,以為來日方長,並沒有很認真地向父親學習更多盆景創作的心法與技巧。父去後,我開始積極透過實體課程與網路資源,並透過專書,有系統地學習盆景創作,以及相關的美學思想。

然而,在眾多的中文圖書中,我還不曾看過像 BE  MORE BONSAI  如此觸動我心靈的著作。

沐子讀書.園藝.盆栽:Be more bonsai

︱盆景家的生活哲學

作者 Mark Akins 從幹、葉、根、盆、土、水、肥、修剪工具、雕塑鋁線等面向作為主題架構,進行全書內容的開展。除了介紹他在照護盆景上的相關心得,最迷人的是,在不同的盆景面向上,他都能帶到很深刻的人生議題。所謂「就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能夠從近身的事物作為思想啟發,並且以平易近人的言語將這些美好的思維推廣出去,我覺得這和佛家傳遞佛法是很相近的。

沐子讀書.園藝.盆栽:be more bonsai
"To a bonsai, balance is absolutely crucial."

︱動態的平衡,自在的心態

維持「平衡」是萬事萬物生生不息的推動力,這個思維貫串著全書。

所謂的平衡,並不是單一面向或固定不變的一個樣貌或位置或數值。

一如蘇軾在〈赤壁賦〉寫下的那句話:「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世事萬物日日夜夜都在變化,樹這樣,人也這樣;樹並不去抗拒變化,而是在變化中不斷找到平衡,人類卻有一個普遍的慣性,即是抗拒改變。

所以我們容易不安,我們容易恐懼,面對改變,我們經常會習慣性地感到不適──即使我們總是再清楚不過: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一直在變。

提到「改變」,維護盆景最具危險性,也最需要特別留意的變動,就是換盆。

沐子讀書.園藝.盆栽:be more bonsai

樹木被種植在空間有限的盆子中,隨著一年一年的生長,根盤會不斷增生又不斷老去,然後又不斷增生,又不斷老去,也就是說,樹根會愈來愈密集,最終會影響土壤的排水與空氣轉換,需要每隔幾年就進行修根、換盆,這種改變,緣自於某些事物的失衡,樹木在面臨這麼大的轉變時,是怎麼面對的呢?重新找到平衡。

老子有一句「不自是故彰」,每一棵樹,不論年齡再老,只要有適當地進行健康維護,對於「修根換盆」這件事都是持開放態度的,亦即「不自是」,每一棵樹都有能力接受改變,能夠很快去適應環境,並重新長出新根,一如人類不固執成見、不倚老賣老,固然人皆有自己的思想主軸,也不排斥新思維,能持續保持好奇心,持續擁有創新力。

沐子讀書.園藝.盆栽:be more bonsai

新與舊,今與古,老與少……世界上很多看似對立的概念,事實上只是人類為了方便,透過有限的語言進行片面溝通;你可以把語言當作工具,與人交流,然而,思維卻不要被這個工具所束縛了──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所有的改變,所有的動態,都是一次一次「平衡」的過程。

︱盆景有道,無關高下

提到盆景藝術,很多人經常問的問題就是:「這棵樹多老了?」在盆景界,一般都會以老樹為貴,然而,作者話鋒一轉:在人類的社會中,好像不是這樣?

Mark Akins 分享了一個朋友的故事。朋友 19 歲就投身於某科技產業中,多年來累積了許多經驗與技能,也不斷提升自己,然而才 42 歲,在職場上卻已被認為 “past a viable point”。

Mark Akins 引用了一行禪師的那句名言:”The present moment is the only time over which we have dominion.” 他認為,盆景之間不需要去比較年齡,重要的是,能夠欣賞、發現不同樹木的生命故事,並從中啟發智慧。人也一樣,不應該以年齡去判斷一個人的價值,我們自身也不需要受囿於社會成見,不論什麼時候,都不需要自我否定、失去信心──

Life may have beaten you down, added a few battle scars and knocked your confidence along the way, but the one thing you should always be confident about is being you. Like bonsai, each and every one of us has the gift of uniqueness and, if you think about it… just as no two bonai are the same, no one else can be you.

不同的盆景都有自己的個性與樣貌,不需要透過和別的盆景比較,他本身就是一個充滿能量的生命個體,也是佛家說的「自性本自具足」。每一棵樹都有獨一無二的生命印記,都是因緣。

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樹,一如每個人的長相、思想、節奏、人生軌跡也都不盡相同──「不同」、「多元」才是大自然最可愛的模樣,其間所有的動態與變化,也無非都向著這個方向。

誠品 Be More Bonsai 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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